涛拉开门,向外走出的时候,我正系着鞋带;系紧后,抬头起身时,涛已站在门外等我。我伸出手去拉门,涛笑了:“这个门是空的,没有玻璃,我是出来后才看出来的”。仔细一看,我也笑了,确实如此。门上只剩下空空的铝合金门架。我伶伶俐俐地从空的门架内跨出,这一瞬间,我又发现,我,是多么不留意身傍的事物啊。
走在阅览室的楼道里,思绪像点燃的导火索,嗤嗤地烧着。
门明明只是空壳,却还要把它当作封闭的门,伸手拉开、抬脚跨出、再随手关上,这一简单的动作根深蒂固地注入身躯,训练成驯服的惯性。太可怕了,这驯服了的惯性,人们往往就是一个简单的惯性,酿造了许多的惨祸;更令人害怕的是这种定向的思维,像一只长寿的注虫,啃啮了人生的书报杂志。
我更害怕自已的视而不见。这一扇空门,钩起了记忆中的空窗。对周遭的事物,我向来是不经意的、不曾在意的。多少次想改掉生命中的遗憾,然而遗憾依旧遗憾。这一次,门,我还是没有看清。
我不能因为自已的近视而原谅自已,因为我是戴着眼镜的。面对现实生活中更多的空门,我依然无法看见,我是否也能伶伶俐俐的跨越呢?
也许有许多人亦是如此,因为跨出门之前,涛也没看见!
但,这次必竟是他帮我发现的,下一次,又有谁呢?
旧文写于1996年12月19日